夏热

【邪瓶】我TM被你可爱死了!

 

*

 

张海客从香港寄来了东西过来,收货人写的张起灵,电话也是给他手机打的,但他不知道是去后院喂鸡了,还是去扔猫了,我替他接了电话,等他回来就喊他去镇上取快递,顺便买点鸡饲料回来。我们这里荒山野岭,不着村不着店,不是顺丰都得去镇上统一的派件处拿。也不知道张海客怎么都舍不得寄顺丰。闷油瓶骑着小摩托嘟嘟嘟走了,踩着午饭饭点回来,后座上放了两大编织袋饲料,但是没有快递。我问他怎么回事,他说身份证和收件人对不起来,镇上不让他拿。我说你就说你代取,往摄像头下一站再签个名就好了。他不理我,往柜台后一坐就开始打盹,胖子去给他热饭。现在正是三伏天,出来玩的人都不多,我这里的客流就跟缺水的水龙头似的,一个一个人往里蹦,早晨和傍晚的驴友最多,中午也就三四个,都挤在正对着柜台的那面墙前吹空调看奥运会,一边看一边骂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看国足。前几天我安了一个投影仪,又把墙上的古董架子挪走,正好做幕布。


闷油瓶扒完饭后很自觉去刷碗,然后把两大袋饲料抗进后院喂鸡。最近他耗在后院鸡圈里的时间长过了去山里跑酷,一连好几天微信步数都不过万,怕野猫再叼走他的小鸡仔。野猫是个长毛狸花串种,这种猫在南方很吃亏,也不知道它夏天会不会热出一身痱子。


最开始这猫是我和闷油瓶出去遛弯的时候在山后看见的,闷油瓶随手扔给它点麻雀肉,它可能惦记上我们了,一路找过来。我不排斥养猫,主要还是它长得比较俊,长得俊的一般都有特权,比如闷油瓶。闷油瓶去镇上买包子七毛钱一个,我买就是一块钱。但是胖子说那是因为闷油瓶那天只穿了一件工字背心,胳膊上的肌肉,嚯!杠杠的,专治平地起价。


其实我还有一个考虑,这猫说不定可以给我在抖音上新开的账号赚点流量。现在猫已经成了网红vlog的必备因素了,我们这里虽说是山旮旯,但是别的地方想求这山村特有的返璞归真都求不来,这潇潇竹林,这墨脱石锅鸡,要是能有一只长毛狸猫在旁边打滚撒娇,我就是农家乐的李子柒,山沟沟里的李佳琦。流量有了,客源自然就来了。之前我让闷油瓶照着图纸,用竹子给小满哥做过三层狗窝,很有福建乡村吊脚楼的风情,绝对是狗窝中的艺术品,小满哥也很满意,就是还没睡几天,就突然迎来了迟到的情窦初开,日日嚎,夜夜嚎,它一嚎起来,满村的狗都跟着它嚎,又看不上土狗,被我送回盘口配种了,现在狗窝都空着,正好可以拿过来放在店里做猫窝。小满哥是一只非常大度、非常看得开的狗,这一点随我,我相信就算它回来也不会和野猫一般见识。而且这猫也不怕人,有几次都进到店里来和食客讨肉吃,我拍过几段vlog,播放量比没猫的刷刷高了一大截。


本来想得挺好,但是后来我们发现这猫有个天大的毛病: 喜欢偷鸡。自打它来了,鸡仔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,它动不动就跳进鸡圈里叼着鸡往外跑,吓得母鸡都开始打鸣了。我就想不明白,这生的肉比熟的肉好吃还是怎么,放着厨房里的熏鱼不吃去吃生鸡?这窝鸡仔是闷油瓶的心肝,从引进到养殖都是他一手操办,他第一个见不得自己的宝贝被野种欺负,我也不乐意,吓过的鸡口感很柴,失去了田园鸡那种自然的、无忧无虑的清香,对我们的生意也不好。闷油瓶可以宽容它偷胖子腌的五花肉,可以原谅它在我的设计图纸上撒尿,但是绝不容忍它偷自己的心肝宝贝。自打那猫成功咬死一只鸡仔,闷油瓶看见那猫一次就丢一次,连着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,连树都不愿意上了,我都不知道怎么逗他。


等到下午四五点,我出去拿了快递,回来拆开,两个大纸箱里各装着十来盒月饼。胖子去官网上查了一下价格,和我说这每盒六块月饼就要三百多块钱,听得我和胖子不由得咋舌。我们虽然都有过不缺钱的日子,但是自小生活条件有限,都没想过月饼还有这么贵的必要。这么一说,大舅哥虽然人远在万里之外,心意的确送到了。我们把月饼盒子塞进冰柜,还剩下四五盒没地方塞,胖子说这蛋黄月饼大夏天的放着得长毛,晚上也没做饭,光吃月饼了。也不知道是吃撑了还是吃完了甜食心情的确会变好,闷油瓶这两个月来头一回又上树躺着去了。我不喜欢吃太甜的,吃了几块月饼觉得胃里恶心,偷偷去厨房下了一碗面条,端着碗回来,刚一打开电脑做图纸,电脑上挂着的微信就开始响,我一看,原来是张海客打来的视频电话。


看在他给闷油瓶寄了万把块月饼的风份上,我就勉为其难地点了接听键,视频刚一接通,张海客就问我闷油瓶在哪里。当年我找闷油瓶找的好苦,现在我倒成了别人找闷油瓶的门道。我没说闷油瓶在树上cosplay闪电,糊弄张海客说闷油瓶进山跑酷去了,没有十天半个月不可能回来。张海客很不开心,我这些年变得很会撒谎,但是张海客被我骗多了,已经学会在预设“吴邪这逼崽子又在驴我呢”的前提下分析情况。他警告我不要这样没有规矩,竟然敢给他使脸色,还不许他见族长,我以后是要进张家族谱的,生是张家人的仆,死是张家人的鬼,还是乖乖去叫族长过来然后退下,否则百年之后骨灰都进不了祖坟。


我说你们族长的身份证办到我家里,都进七普了,七普懂吗?你去派出所查档案,他都进我们老吴家的户口本了。你那族谱管什么用,连杭州的房都买不了。


他突然脸色一变,不是听君一席话勃然大怒的那种变色,而是突然变得……含情脉脉,柔肠百转,好像对面坐着的不是我而是他的初恋情人。那表情出现在我脸上,竟然在温柔的同时多了一丝猥琐,却又让我感到莫名熟悉。不会吧,我摸着我的脸,难道我也会在不自觉的时候露出这种猥琐表情吗?就在此时,张海客突然一推桌子,整个人离屏幕远了些。然后他对着我拍了拍大腿,对着屏幕,甜蜜地、甚至有些矫情地说:“来,小公主,到爸爸腿上来。”


我还没反应过来,一只大扫帚就把屏幕挡了个严严实实。大扫帚往下一跳,坐在了张海客大腿上。原来是一只长毛猫,非常俊,眼睛很大,长得那叫一个水灵,尾巴很大,就是让我想起小时候数学只考了六十分我妈抽我的鸡毛掸子。我终于那种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了——我经常在吸猫vlog里看到这种表情。张海客一把一把捋着它的大尾巴,又把它抱起来对着我。“来,小公主,叫叔叔。”


这时候门推开了,闷油瓶走进来,把手里的蛇皮袋子放在门口,里面是我找人弄来的雄黄,看来是刚撒完回来。前些时候我们这里走了蛇,我就弄了些雄黄回来,每天洒一洒,就算不管用,也能充当安慰剂。我想有猫嘚瑟什么,于是也学着张海客的样子一推桌子,但是我的椅子底下没有滚轮,推不动,只好双手抬起椅子往闷油瓶方向一抬,然后啪啪两下,非常用力地拍了两只大腿,清清嗓子。闷油瓶站在门口,很奇怪地看着我。


我说:“来,小公主,到爸爸腿上来。”


张海客说:“哎呀,臭不要脸。是不是臭不要脸呀小公主,你看他是不是臭不要脸……”


闷油瓶走过来,手放在我脖子上,把我提溜到一边,他坐到电脑前,很自然地拿起我的碗和筷子吸溜面条。我不管他俩了,出去又检查了一遍屋子。胖子那屋窗户还透着光,我溜达过去,在窗户底下问他:“有蛇吗?”


他说:“有个几把!你别站在窗户口说话,小哥刚洒了雄黄!”


我十分感动,说:“熏不着我。”


他说:“我是怕你大喘气把雄黄给我喷走。”


我连忙往旁边站了站:“你里面洒了吗?”


他说:“床头放了瓶仔的卫生巾!”


那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,我又去看了鸡舍,之前为了防猫,闷油瓶在鸡舍上加了铁丝栏杆,但是这也防不住蛇,只能寄希望于找的那几个捕蛇人能给点力。我又巡视了半个钟头才回去,闷油瓶已经打完电话了,正在隔壁屋里洗澡,我躺在沙发上刷朋友圈,秀秀转发了一个护肤tips,我放进了收藏夹。又过了几分钟,闷油瓶也出来了,抖搂满头的水,我说你把毛巾拿过来,我给你擦头。


他又去浴室里拿了毛巾过来。我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坐在我旁边,结果他直接坐到我腿上。我用毛巾把他的头包起来吸水,拿开毛巾后他下巴抵着我肩膀,和我脸颊贴着脸颊蹭了几下。我呆住了,突然一扔毛巾,往旁边一倒,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直叫唤,我说不行了不行了小哥我要死了,怎么办我真的要死了!


他吓了一跳,连忙把我翻过来,让我躺好,说你怎么了?


我一把搂住他,让他紧紧贴在我胸口,大声说:“因为我他妈被你可爱死了!”














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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